与秦末狐鸣呼曰:“大楚兴，陈胜王”有异曲同工之妙。还真别说，今年的美国政坛，多次出现了“意想不到”的小概率事件，跌宕起伏，抓人眼球。

01

“三刻拍案惊奇”

先看“初刻拍案惊奇”。6月27日美国大选首场电视辩论，拜登和特朗普这对老冤家时隔近4年再次登台对决。谁都知道，拜登有点年老体衰，脑子常常短路。但都未曾料到，在这场举世瞩目的交锋中，拜登会如此口齿不清、语无伦次、逻辑混乱，口误之多令人目瞪口呆。在随后几天举行的其他场合演讲中，包括在拉斯维加斯举行的美国全国有色人种协会（NAACP）年会演讲中，这位耄耋老人也显得力不从心，未能扭转在公众眼中垂垂老矣的形象，其心智健康突然间成为今年美国年大选的关键问题，也推升了特朗普的支持率。

“二刻拍案惊奇”：特朗普险遭暗杀。7月13日，特朗普在宾州竞选集会演讲时突遭杀手连续枪击，子弹距其头部不足四分之一英寸（0.635厘米），伤口约四分之三英寸（1.905厘米）宽，最初有“明显”的出血和肿胀，但无需缝合。所幸仅右耳中弹，真可谓“福大、命大、造化大”。这起“未遂刺杀”事件引发社会各界对美国特情局安保工作的质疑与不满。过去一年，特朗普竞选团队曾一再要求在集会场所部署更多特工，但“没有得到”相应安排。令人难以置信的是，这次刺杀发生前，有群众发现了房顶异常，并报告了安保人员，但不知什么原因被忽视。7月23日，特勤局局长金伯莉·奇特尔在两党议员的施压下引咎辞职。

再看“三刻拍案惊奇”：拜登退选，哈里斯杀出。拜登电视辩论表现失常后，民主党内大佬及大选“金主”越来越担心这位81岁老人能否击败特朗普和胜任公职，要求拜登退选的呼声逐渐公开化。刚开始时，拜登并不想挂冠归田，但终究难敌“逼宫”压力。7月21日，他在个人社交媒体上发布的一封信中表示，本打算寻求连任，但为了党和国家的最佳利益，决定退出总统竞选，并允诺将集中精力完成任内总统职责。

紧接着，拜登宣布支持提名现任副总统哈里斯为民主党总统候选人，强调“最好的前进之路是将火炬传给新一代”。迄今为止，对拜登中途退选的说法有毁有誉。其实，褒也好，贬也罢，从拜登起先不愿退选，到最后同意退选看，断言美国自我纠错“神话”基础已坍塌的论断恐为时尚早，也过于武断。必须承认，美国的自我纠错机制和制度修复能力依然强大。

02

哈里斯有其竞选优势

特朗普还未来得及庆幸哈里斯比拜登更容易对付，这位受命于危难之间的前检察官横刀杀出，在尚未被正式提名为民主党总统候选人的情况下就气势夺人。拜登宣布退选不到24小时，哈里斯就筹集了8100万美元，这是总统竞选历史上最大的单日筹款，且大量资金仍在涌入哈里斯竞选团队，民主党筹资已超过2.5亿美元。

哈里斯临时披挂上阵，却招招见血，连特朗普这样一位心理素质超强的前总统都被打得有点东倒西歪，给这次大选带来的冲击，为各界所始料不及，增加了美国大选的不确定性，七月下旬接连几天的民调也反映了哈里斯的表现超过此前的拜登，甚至压过了特朗普一头，可谓“未成曲调先有情”。与商人出身的特朗普相比，哈里斯有其明显优势：

首先，年龄优势。哈里斯比特朗普年轻20岁，差不多相差了一代人，完全有精力应对繁重的政务挑战，而特朗普尽管身体不错，但毕竟到了78岁的年龄，两者之间反差强烈，这可能也是哈里斯与特朗普相比最大的优势。特朗普及其竞选团队可能万万没有想到，当初拿拜登年龄和健康状况说事，如今却成了“回旋镖”，在击倒拜登之后，很可能惨遭反噬，又回打到自己身上。

据统计，美国历史上仅12位总统就职时年龄在60岁或以上，而任职时超过70岁的总统只有拜登与特朗普。而拜登退选让特朗普成为美国有史以来赢得党内提名最年长的候选人。已有民主党组织在社交媒体上呱噪称：“特朗普已经78岁了，认知能力严重下降。他应该立即停止竞选活动。”不能排除，更多美国人或因期待摆脱老人政治而改投哈里斯的票。

其次，少数族裔（非洲裔、南亚裔）优势。哈里斯父亲系牙买加人，母亲为印度人。作为移民后代，她在年轻选民及非裔和南亚裔等少数族裔群体中人气较高，也职业生涯中也积累了一些政治资本。2020年5月，美国发生白人警察跪压非裔男子佛洛德致死惨案，时任参议员的哈里斯即公开表态反对种族主义，并呼吁警察改革，提升了她在少数民族中的影响力。

民主党策略师查克·罗查指出，哈里斯 “获得提名在我们党内的历史价值意义重大：（她是）第一位有色人种女性、第一位南亚裔”。民主党希望她能吸引通常倾向于民主党，但特朗普正在竭力争取的黑人、拉丁裔和年轻选民的支持。民调显示，民主党推出哈里斯已初见成效，哈里斯在这些选民中的表现料将越来越好。

第三，性别优势。哈里斯的少数族裔女性身份对女性选民具有更大吸引力。妇女堕胎权一直是美国社会争议不断的热点问题，尤其是美国最高法院裁决取消宪法对堕胎权的保护后，这一问题更为突出，被哈里斯列为击败特朗普的核心议题。哈里斯也是朝这条路径努力的。她指责共和党想在全国范围内禁止，阐述了全国各地“极端主义”官员实施的堕胎限制。

哈里斯在演讲中列举了一系列当选后施政“优先事项”，其中很重要的一项采取行动扩大堕胎管道。“我们将为生育自由而战，我们知道，如果特朗普有机会，他会签署堕胎禁令，在每个州禁止堕胎。” 哈里斯以堕胎权作为大选核心部分，不可谓不狠。CBS民调显示，尽管特朗普早就开始基本回避堕胎话题，强调堕胎法应由各州决定，并未提及全国范围内禁止堕胎议题，但美国民众人虽倾向于接受限制妊娠早期堕胎，许多人更愿意由患者和医生而不是政府做出决定。

第四，职业优势。哈里斯曾任加州检察官，而特兰普则官司缠身。哈里斯话锋犀利，其起诉专业技能，或能在大选中反制特朗普，争取更多摇摆选民的支持。7月23日，她在密尔沃基竞选集会上已“开撕”特朗普，大讲特讲在担任加州总检察长和国家公诉人的职业生涯中曾对付过各种各样的罪犯，有虐待女性的性侵犯者，有欺骗消费者的诈骗犯，还有为一己私利违反规则的骗子。“我知道特朗普那种类型的人，我将用经验对付他”，言下之意是将用对付罪犯的方式击败特朗普。

03

美国大选还有哪些节点需关注

哈里斯能否继续扩大对特朗普的优势还有待观察。不过，到明年1月20日前，至少有几大关键节点值得关注：

其一， 8月19日至22日芝加哥民主党全国代表大会。民主党已决定将举行在线会议，全国代表将于8月1日至8月7日之间正式提名总统候选人和竞选搭档，为召开全国代表大会前正式确定候选人名单扫清最后障碍。虽然哈里斯作为该党总统候选人已几成定局，但毕竟还要走程序获得正式认可。此外，哈里斯选择谁作为竞选伙伴对能否击败特朗普至关重要。

其二， 9月10日第二次总统候选人辩论。今年5月，拜登和特朗普约定进行两场辩论，第一场辩论由CNN主办已于6月27日结束，第二场辩论由ABC主办拟于9月10日举行。拜登推出哈里斯后，特朗普曾放言 “随时随地 ”与她对决，而且“不止一次”。熟料，特朗普近日突然转向，以民主党 “混乱 ”为由退出了9月上旬与哈里斯的辩论，还称ABC是“假新闻”和“笑话”，辩论应由FOX新闻而不是ABC主办。

7月25日，哈里斯抵达美国马里兰州空军安德鲁斯基地后在记者面前讽刺特朗普出尔反尔，临阵退缩。特朗普竞选团队发言人史蒂文·张则在一份声明中说，“在民主党正式确定他们的提名人选前，辩论的细节无法最终确定......与哈里斯安排（辩论）是不合适的，民主党人仍可能改变主意”。2024年美国大选总统候选人辩论的第一回合，拜登铩羽而归，而特朗普则志满意得。不管怎样，民主党临阵换帅后，特朗普躲也躲不过，终将与哈里斯正面对决，两人的表现对选情的影响无疑将是巨大的。

其三，11月5日选举本身。国际社会最关心的是，哈马斯对特朗普将是怎样的结局。这虽不好说，但至少有一点是肯定的，相较拜登而言，哈里斯击败特朗普的机会更大。倘若美国迎来有史以来第一位女总统，麻烦可能就大了。

据《国会山报》报导，7月26日，特朗普与到访的以色列总理内塔尼亚胡会面前对记者说，“如果我们赢了，事情就会变得很简单，一切会迎刃而解。”“但如果不是这样，中东就将爆发大规模战争，甚至可能爆发第三次世界大战。”他还称，如果他输了，股市也将崩盘。

上届大选结束后美国社会出现的政治乱想人们记忆犹新。有理由担心，这次大选可能出现的任何操纵选票的行为，甚至是对操纵选票的主观看法，都可能引爆大规模的政治暴力事件，给明年1月20日总统权力移交前的那段权力交接过渡期蒙上难以预料的政治阴影。届时，美国的自我纠错机制还能够一如既往地发挥作用吗？

文 ︱ 张介岭

太和智库高级研究员

此文为香港经济导报出品原创稿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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